說到這里,李娜輕輕嘆息了一聲:”登山的過程中,我的心隨著天門洞的變化而激動著,一種肅穆、莊重、敬仰、向往的情緒油然而生,我對自己說,我要朝拜天門,于是我親自在小鎮(zhèn)上買了鞭炮、紙錢、香燭,到達山麓水庫邊,天門倒映水中,構(gòu)成一幅極美的圖畫。我焚香化紙,將一柱香高舉頭頂,面朝天門長跪不起……
“此刻,噼噼啪啪的炮竹在山谷鳴響,我的眼里流下了淚珠……沒有官方的指使,三千多個農(nóng)民自發(fā)趕來看望我。在大都市,這種歌迷捧場的情景實在不足掛齒,但在大山溝里能見到這種亙古不遇的事,是足以讓我榮耀一輩子的紀念……
“那一刻,我很感動,給山民們回報了一曲《走進西藏》,那會兒,農(nóng)民們下面叫:干脆唱著走進天門山好了!正當我在絕崖奮力攀登,感覺體力不支時,猛抬頭,崖壁上忽地抖落下來一條巨型紅色條幅:李娜你好!那是天門山林場工人臨時趕制的……
“這一下,山上山下一片歡呼。當時,我就心潮難抑,淚珠如泉,我第一次認識天門山的博大,更認識天門山人的質(zhì)樸與善良……那一刻,我仿佛聽到了天籟之音……”
張偉聽著李娜的講述,心中不是涌現(xiàn)出陳瑤的影子,隱隱感到不安,陳瑤可千萬不要也有這種感覺,可千萬那不要聽見這天籟之音,這天籟之音,就是冥冥之中絕望的召喚。
“在天門山小住幾天后,我作出了兩個決定:一是正式提出將戶口從鄭州遷移到張家界永定區(qū);二是在天門山選址造屋,要在這里住下來。此消息一傳出,全國媒體嘩然!
“我的親朋好友、上司同事,都睜圓了眼睛:這李娜腦子出毛病啦?倒是張家界150萬人民都為之高興、為之自豪,李市長發(fā)話:李娜可在張家界任何一個地方選址建房,而我哪里都不去,單看中天門山,就在山頂有樹有水的‘寶葫蘆’地造了幾間木屋。圖紙是我親自設(shè)計的,屋后還撥了一塊菜園地,山下農(nóng)民把木材一根一根從一千五百多米高的絕崖抬上山,一個月后,小屋建成了……
“每當旭日在天際劃出一線紅,我即‘聞雞起舞’,對著朝霞天風(fēng),這時,我突然悟出了天門山寺那幅古聯(lián)‘天外有天天不夜,山上無山山獨尊,的深刻內(nèi)涵。我曾與友人談過人的四種境界:一是衣食住行,那是人的原始階段;二是職業(yè)、仕途、名譽、地位;三是文化、藝術(shù)、哲學(xué);四是宗教。
“我終于知道,只有進入第四種境界,人生才閃出亮點。這是我出家的早期思想萌芽,我喜歡和朋友逛寺院,開始是好奇,后來,我在聽僧尼唱佛歌時,心靈忽地一陣顫抖……
“在后來的實踐中,我不得不承認自己對佛音的理解僅存在于表面,十分膚淺,只有對佛經(jīng)中的詞、意、曲、譜、音進行徹悟,才能得到它的真髓,我終于徹悟了曾經(jīng)讓我激動,讓我不安,欲為又不敢為的一種決策:出家?!?br>
張偉怔怔地看著李娜。
“以前的我并不快樂,我過去的生活表面上很豐富,可沒有什么實質(zhì)上的內(nèi)涵,唱歌、跳舞,成為媒體跟蹤的對象,這幾乎是我過去生活的全部內(nèi)容,身不由己陷入了名利的追逐之中,歡樂是自己的,而自己的痛苦還要掩飾,戴著面具生活,永遠也不能面對真實的自己……”
聽著李娜的獨白,張偉陷入了沉思。在當今這個甚囂塵上的浮華世界中,捫心自問一下,有多少人敢放下已經(jīng)到手或即將到手的一切物質(zhì)享受,獨自一人跑到山頂去與日月星辰、山風(fēng)朝露為伍呢?有些人可能會大言不慚地拍著胸部說:‘大隱隱于市’。正所謂心靜自然涼,何必要趕赴山野、親至懸崖,到別處去求得一個寧靜呢?此話初聽之下頗為有理,真實推究起來則經(jīng)不起推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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